杜拉拉拉拉
今天在万岁路西口看到打死人了#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独立鱼
万岁路西口????那不就是我家附近吗?????推主什么时候的事啊!!!!!!
转自:杜拉拉拉拉:今天在万岁路西口看到打死人了#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漫威大法好
怪不得下午那边好堵@饭2 @凤梨有梦转自:独立鱼:万寿路西口????那不就是我家附近吗?????什么时候的事!!!!!!
转自:杜拉拉拉拉:今天在万岁路西口看到打死人了#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饭2
回复
漫威大法好:我* 莫非214的犯人已经被。。。
回复
漫威大法好:**** 又被屏蔽了
百舌子爱唱歌
啊——
—— 一千万元TДT #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转自:饭2:回复 漫威大法好:我*莫非312的犯人已经被。。。
Du-xxx
新闻里没说啊,推主确定?转自:百舌子爱唱歌:啊—— ——
一千万元TДT #214特大爆炸案通缉#转自 饭2:回复 漫威大法好:我* 莫非214的犯人已经被。。。
百舌子爱唱歌
@ Du-xxx 看这儿→_→转自:杜拉拉拉拉:今天在万岁路西口看到打死人了#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Du-xxx
对方不是也只说是开枪打死人了吗,又不一定是214。
转自:百舌子爱唱歌:@ Du-xxx 看这儿→_→转自:杜拉拉拉拉:今天在万岁路西口看到打死人了#312特大爆炸案通缉#
Du-xxx
已确认,新闻联播中没有有关214被击毙的消息;刚从公共安全的官网上查看了通缉令,也没有取消。#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杜拉拉拉拉
打死的不是214的犯人#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Du-xxx
@百舌子爱唱歌 原推主发言了,根本就和214一点关系也没有。
Du-xxx
@百舌子爱唱歌 转自:杜拉拉拉拉:打死的不是214的犯人#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百舌子爱唱歌
回复Du-xxx: ( ノ゜∀゜)ノ 你好像没看到推主最新一条呢 自行打脸~
杜拉拉拉拉
好像是因为对方也是戴了棒球帽的男人所以和214搞错了 #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Du-xxx
回复百舌子爱唱歌:……
<把别人打死的家伙已经被逮捕了吧!!!什么人???新闻呢????#214特大爆炸案误杀#
<这种相当于政府有一半过错的事推主还想有新闻 我只能说 呵呵 #214特大爆炸案误杀#
<喂喂喂喂喂 我们这儿昨晚好像也开枪了↓#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昨天在城主路上看到了凶手 但人太多了 被他逃掉了#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干了一票干了一票!#214特大爆炸案通缉#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杀人来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杀人来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312特大爆炸案通缉#
<你们都适可而止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多214啊!!!??!!!
两周前
月图和男人在茶几前啜饮着梅子酒。“酒就要交杯换盏才好喝嘛”——这是男人的说法,但月图好像没兴趣。
“首先,要制造混乱。”
“混乱?”男人说。
“对,对方的通缉令留下了不清楚的巨大漏洞,我们要好好利用它。第一步,就是要让公众相信出现了大量错被当成你而被误杀的牺牲者。”
“……那种牺牲者存在么?”
“不知道。”
“……那怎么让他们‘相信’啊。”
月图笑了。
“基本什么也不用做,他们就会‘相信’的。”
“……你是认真的?”
“别担心,‘集群效应’又不仅仅是对方的东西——我对人类‘以讹传讹,无中生有’的能力有着相当的自信。”
“‘炸’(诈)吗……”男人说了扑克牌的术语。
“你说呢。只需要稍微添加一点推助力……交给我吧。”
<大家都自律一点吧 这下子通缉犯完全没有抓住 无辜牺牲的人却越来越多 !!!!!!
<自律?怎么自律?
<推主真会说啊,其实自己还不是带着散弹枪上街巡逻?
<今天单位禁止带枪上班了,结果好几百个同事发起联名抗议争取带枪的权利……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不签名又不行………………
<在东城区看到一个很像的人 。。。。蹲点好几天了 谁来分析下通缉令发布时候那个视频 个子是不是有一米九的?
<特大消息
AGK021爱好者协会今晚将在东城区进行排查 请无关人等务必避开此区域 如有误伤 本组织概不负责
<喂 不是不准武器结社的吗?
<都现在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啊!!!!!!!!!
<快来点人做点啥吧 这些家伙已经基本和恐怖组织没什么区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周半前
月图:“接下来就是等待。当误杀事件登上推特热门事件的时候,实行第二步的时机就差不多成熟了。”
“第二步?”
“触底反弹。”
“反弹?”
“人类是道德线生物。大多数的人一生在两条线之间游动。如果触到了上线,大多数人就会觉得假清高而向下倾斜,相反若是触到了下线,又马上会有人站出来说‘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能正确掌握上线和下线,人心其实很容易操纵呢。”
“其实说起来很奇怪,之前满大街都是拿着枪在晃的人却很少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现在不过是每个人都‘听说有误杀者’但却都‘没见过’……这和之前的境况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把滥杀无辜的可能性挑明了罢了——但这就是大多数人心中的‘下线’了。”
男人点点头,又摇头:“……越来越不明白了。总之就是一旦我们让全社会都以为出现了被误杀的人,就会有一部分人出来反抗目前的状态咯?”
“很大一部分人。‘这个通缉是不对的’、‘这个通缉是不道德的’——他们会这样说,当然,也会有人站出来反驳这种说法。不过没关系,自古以来人们只会为最热的话题争执不休。不管两个派别哪一边胜利,会造成很大的反响是必然的,而‘很大的反响’就是我们所要的结果……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是觉得你讲起禅来还挺吸引人的。”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新闻发言人呢??国家安全负责人呢????
<闭嘴吧,伪善者。。。你不是那所学校罹难孩子的亲人 当然不会明白
<我们也很为学生的家长难过,但现在的问题是只要通缉令继续存在,就会有大批无辜的误杀者出现……这是唯有理性才能解决的问题,和难过不难过是无关的。
<那些说这个通缉很过分的人,到底是说通缉本身很过分呢,还是说照片不清楚这一件事过分呢?要是想说通缉本身就很过分的话,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有悬赏通缉这个体制呢?是不是该把追责罪犯的责任都交给无能的政府呢?是不是回到之前那个只有政府有枪,底下人只有被迫害的社会才好呢?要是想说照片不清楚很过分的话,是不是你们也认同了这个通缉令的本身是正确的,只要将照片调清楚一点,就可以继续全社会追缉214了呢?
<虽然不是很明白。。。就是说问题只在照片而已了?
<号外号外
Bayfax民间视频解析小组正式宣布开坑 应该可以拿到分辨率1600X1200的视频截图 月底前完工 大家稍安勿躁
<月底??????黄花菜都凉了。。。。。。。
<最新消息!!!公共安全局内部消息,录像上的人说不准是女扮男装!!!以下链接是具体分析http://twitter.com/u/2440105640/home?topnav=1&wvr=6#1427456368212
<女人?不对,犯人是金发的男人哦。据十二中的保安说的,那天伪装成司机的犯人虽然一副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样子,保安还是和他说了几句话的
<咦——————仔细看视频的话 。。。。似乎戴了耳钉Σ( ° △ °|||)︴?
<………………找那种特征出来有什么用。发色耳钉这种东西很容易就能伪装吧!!!身高、体态、行走方式……这些难以改变的特征才重要吧
有时间出来瞎BB不如回去把录像回去多看几遍吧!!!
一周前
打键盘的声音。
“啊,”男人从月图身边经过,又往回撤了两步停住,“——还在发推啊?现在网上应该一片混乱了吧。”
“嗯,有个家伙发了个技术帖,从‘你’看方向盘的角度上论证你是女的呢。”
“……”男人叹了口气,正想离开,“等等……”他猫下腰盯着月图的电脑屏幕,“有个家伙说对了!不会是KFC方面的账号吧?”
“什么啊。”月图不感兴趣。
“这里啊——这里。”男人伸过手来,月图必须用胳膊肘挡住屏幕才能阻止他已经指点到荧光屏上面去了的手指——
“有个家伙说‘犯人是金发的男人’呢。”
“……”
“很可疑吧!简直就直接点到我头上了啊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不可能猜得这么准吧!”
月图叹了口气,“那是我。”
“……等等,你说啥?”
月图轻轻敲了敲男人的手臂示意他到离屏幕再远一些的地方去,“我说那条是我发的。”
“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我脑子很清楚。”月图不以为然地望着屏幕,稍微显得有点不高兴,“这种时候就是先说的人赢。只要我在KFC之前把你的特征都说出去,本来是事实的特征就变成了万千流言中的一个——就算之后KFC再使什么花招,哪怕是公共安全局官方声明,也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
“……”
男人听明白了。男人听明白了完后不以为然地撇着嘴。
“话说回来,”他在少年背后悠闲地插兜,“这些里面到底哪个是你啊?”
月图忙着打字,一时没有回答。从事件的最开始他就置身于事件的中心,像暗流一样为这一锅浑水做着不易被察觉却效能彰著的贡献。
“……你应该问……”最后敲了个回车,月图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哪些’是我才对。”
“……”
真可怕呢。送出信息、又收到信息。人们每天都被以太所发射的各种讯息如线段一般相连,以为自己所感受到的是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殊不知真正的猎手就悬空于网的上方,俯视一切,左右一切。
“以你来看……哪个是我的发言呢?”似有似无地笑着,月图转过半个身子来,仰视着望着男人。
“……”简直像是个挑战。
“这个,”男人决定选择比较稳妥的答案,“这个叫杜拉拉拉拉什么的,发布的有关打死人了的第一条留言——肯定是你没错吧?”
月图笑了,笑得男人心里发毛。
“怎么——?”
“那个不是我。”月图干脆地说。
“什——?”
“觉得奇怪吗,这种级别的流言网上比比皆是。她的不过正好在这个时间点、正好为我所利用而已。”
“……你不会在骗我吧。”
“?”
“后来这个网名又连续发布了好几条消息,每一条都是在暗示别人有人被误杀的了啊?就算再怎么巧,不会巧到这个地步吧?”
“啊,没那么巧,”月图轻轻松松地说,“后面那个是我。”
“……?”
“你也说过吧,是‘这个网名’后面又发布了好几条消息——你难道不知道的吗?”他朝男人眨了一下眼睛,“推特的ID虽然要求唯一,但‘昵称’可是可以重名的哟。在那个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原推主下一条发言的情境下,一条名称、语气、标点习惯和后缀都与原推主一模一样的消息出现了——谁又会怀疑不是原来那个人发的呢?或者说——谁关心呢?”
“……”男人似乎挨了当头一棒。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不——“不对,”不知不觉声线都有抬高,“不对啊!如果原推主这时候再发言的话,这时候不就有两个‘杜拉拉拉拉’在说话了吗?你不就——露陷了吗!”
“她没有再说过话了。”月图回答。“是被之后自己的话产生的影响吓到了还是那个本来就是谁的临时账号不得而知,总之她没有说过话了。不过——”月图重新转回电脑的方向——“就算她又冒出来了,我也有办法拿到她的号。”
“我从一开始手里就有几百个有影响力的号啊。”
“……”
“……别告诉我是‘电脑天才’这么土的设定吧。”
“我对电脑一窍不通。”
也是。男人想。
如果能掐住你的脖子把全部的真相一口气从你脖子里挤出来,我会干的。
也许是他的眼睛泄露了他的想法,月图叹一口气,把手臂搭在椅背上无可奈何地回过身来,“我说你……你以为我平时都是靠什么吃饭的啊。我姑且还算……未成年人吧?”
“……是个问题。”男人讽刺地说。假装思考了下,拖长了语调:“抱——歉,看你的样子总是记不起来这点呢。那——请问你是怎么吃饭的呢?”
“一半的收入靠房租吧,爸妈给我留下了两套房子,我把另外一套租出去了。”
“嗯。那另一半呢?”
“发H链。”
“哈啊?”
“就是不包括录像电影等现实演绎的以黄色漫画和黄色图片为主的——”
“喂!”男人一声怒呵止住了少年的后半句言语,“我当然知道H链是什么。我的问题是——”男人卡住了。是什么来着。都怪一个小破孩在那边叫嚣H链H链什么的——“我的问题是你怎么能干这个啊啊啊!”
“废话。”少年讥诮地瞥了男人一眼,“还有什么能像这工作来钱这么快、花时间这么少、又几乎不犯法啊?而且你不是想问我这个来着吧,你是想问我我为什么手里会有好几百个有影响力的账号来着吧?答案显而易见。”月图看自己基本上没法再继续推特下去了,索性站起了身,抱过手臂直对着男人颇用心地解释起来。
“这是职业工具啊——想要给别人发H链并骗取点击量的商家提供给我们这种程度的账号是当然的吧?上百上千个对我们这一行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那你——?”
“——提出以太网攻陷战也不是想当然的。我对手里有几张牌可出也是很清楚的。”
男人没有说话。他并不是对少年的职业本身感到震惊、厌恶也远远谈不上——他只是在想一个词:生存力。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刚好”找到这样一份正适宜他生存的工作——如此的适宜,就好像各个边角都严格地卡入盒子。如此的程度——男人看着少年——他脸上的那份无视和从容,也难怪自己为这么迟、还是在他的提醒下才想到过问一个十七岁父母双亡的少年到底是怎么在世界的夹缝中艰难地求生的了——不,月图没有艰难。月图活的很好。月图只是恰好找到了这份仿佛嘲笑着世界一般的工作。
“至于你之前问的哪些发言是我的做的的问题,我好心给你个提示吧。”月图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动摇,在这些认为没必要去触碰的方面他认为装装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要去问对方的想法。走到电脑面前,月图招呼男人说,“过来。”
“来啊。”男人有些犹豫,似乎恐怕屏幕前会出现个H链什么的,月图只好把电脑屏幕朝他转过去——月图似乎一边在发推一边使用一个奇怪的软件。软件界面上显示了大量的昵称和ID,并以每个ID作为一个结点,向四周发射出辐射线来。
“这个软件叫做‘影响力统计630’,是H链行业内公开的秘密。”
男人注视的当口,软件发出“叮”的一声,一个太阳般辐射出大量射线的ID闪烁着。
“怎么了?”男人问,不知所措。
“每当有人转发、回复、与这个ID进行互动,”月图完全不理会男人的发问,按部就班地继续讲下去,“或以任何一种方式提到这个ID发过的内容,系统即在这个ID旁画一条线——记做影响力1。”
“也就是说、一个账号周围的辐射越多,这个账号的影响力越大。你看,平时发H链的时候也需要统计一条H链被传播了多少次、然后东家按此来给我们发钱吧?我现在就是用这个软件来测试自己所发讯息的影响力是否达标,以此来调整战略。
“影响力超过十万的时候该发什么样的信息、二十万、一百万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信息……一个账号什么时候启用、弃用——我都做了详细的计划。”
“也许人眼的观察有些局限力,但这个软件收集的信息是绝对无错的。”
叮。软件又发出轻微的警告声。
“啊,又有账号影响力过二十万了。”月图这次自觉地解释道,“这是我设置的提醒音。抱歉,”他推开椅子,“我要稍微操作一小下了。”
“这么说……”男人已经被月图上面所说的话洗了脑,十分艰难地发声道,“你用这个方法同样可以监控网站上别人账号的动态了?万一KFC有所行动——你也能发现了?”
“嗯,”月图揉了揉下巴,“是呢。如果KFC也要插上一脚的话,用这个软件确实也能发现。”然后他就埋头打字,不再说话。
男人对他对KFC是否也参与了以太之战的冷淡态度很不理解,不过他没有再问。
另一方面,月图望着屏幕,全心全意地打着字。关于KFC到目前为止有没有参战,他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个问题他很明白——不论KFC是要加入全力追捕男人的那些暴力派、还是要推高通缉令的可信程度,人言的漩涡都已经开始旋转——人们已经对产生了通缉令的道德性产生了质疑……
事到如今不论再做什么,都只能是再为这个质疑的旋涡添波助流而已。
时间回到更早一些的时候。
月图刚刚和男人说完他的计划。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男人不叫好也不反驳,只是低头不语。怎么了这是……?月图这样犹豫着,口头上却没有言语。一般这种情况下只要一直保持,男人就会自行打破沉默。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男人没有。“怎么了?”月图只好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有。”男人说。
“!”月图睁大了眼睛。男人对自己的反对,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吧。
“这就是你的idea嘛。”男人抬起头,一边的嘴角竟然带着嘲讽的笑意,这让月图大为惊异。
“什么误杀者什么道德线……总而言之就是要造成混乱对吧?越多的人参与到争执中去,总而言之就对我们越有利?”还没等月图回答“也可以这么说”男人就继续说下去,把右脚往左脚上一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要干就要彻彻底底地干啊。现在这种半半拉拉的程度,你是娘炮吗?”
“……”月图盯着男人的脚。那里皮质优越的牛津鞋不耐烦地在空中摇晃。
怎么了。被人拿“娘炮”两个字当当面面地糊上来,心中竟然还产生了一点爽的感觉。也不是没有不爽、月图的牙齿不爽得咯咯响,但是男人说话的姿态就是不知为什么让他觉得很……
痛快?
……月图最后非常错位地笑了:
“那你想怎么干,说来听听。”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男人抬起头来,解释完毕。“但是,”他抬了抬眉,脸上和身体都带上不以为然的色彩,“你要是不想这么干就算了,毕竟——”最后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是‘凡事都要听你的’嘛。”
“就这么干吧。”
“什——么?”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月图的话。
“有什么关系,”月图清爽地拍拍手站起身来,低头朝男人温和地笑着,“反正和我的方法也不矛盾,就按你喜欢的办吧。”
“……可以么?”
“可以哦。”
“怎么了……”月图看到男人略微带上警惕色彩的眼神,理所当然一般地说,“我也觉得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呢。不过……”他略一沉吟,“我不能充当你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就是了——你得自己找人。行么?”
“啊,”男人看起来终于接受了月图也会认同他的主意的现实——“当然没问题。那我出去一下——?”
“嗯……”
“等下,要出门的话……”月图抬手止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似乎还沉浸在思考中。“我的手机,”他掏出男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的白色苹果,“拿去。切记,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带在身上。”
“……”
“怎么了?”
男人有点感动。“但你把手机给我的话,你如果出去了就没法联络我了啊?”
“对啊。所以相对的,”少年理所当然地朝男人伸出手,“你的手机也要给我。”
“……”
“有的吧?”看着男人尴尬的沉默姿态,少年毫不犹豫地揭穿真相,“昨晚是不是有女人给你打过电话?还在电话里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指指在水床垫上呼噜呼噜卧着的查理君解释说,“——昨天查理君从你那屋出来,把你的房门推开了。”
“何月图……”
“我就不说你干这事到底有多白痴也不过问你现在这么急匆匆地出门是要干什么么了,快把手机给我。”
两分钟后,男人的手机已经到了月图手里——一只轻如蝉翼的全息投影手机——或者还不如说是手镯。黑色仿如液态的镯体是近些年最流行的手机变体,电话时凭空投放出全息影像,只需在空中作出手势就能对其进行灵敏到点的操作。
“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找我的朋友帮忙我们的事了啊。”男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样正好。”月图回过身去,把手机丢进抽屉,“只是被记在通讯录上的朋友我也不信任——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已经被KFC收买呢?”
“那——”
“就算是你也总有也几个可以将电话号码铭记在心的朋友吧。”少年知道男人要说什么,走到他身边,交叉手臂略略扬头看着他,“——如果是那些朋友的话,可以用哦。”“我相信你的判断。”他又加上一句,口气里的加重意味把男人都说得沉默下来。
“那,我走了。”男人整理了一下帽衫的垂绳。他此刻一反之前西装革履的风格,穿着非常方便行动的帽衫和英国兰的长款双排扣呢绒大衣。
“一路顺风。”
六小时前
高中生在路上走着。
最近的日子不太太平——他的父母亲这样警告他,但男孩其实不太明白他们的意思——自他出生后,什么时候是太平的?
但他不想在父母那儿留下话根,不断地加快脚步,想从捷径的闹市里穿过迅速无耽搁地到家。但事与愿违。
如果不是他特意选择了这条“最相安无事”的道路的话——事后男孩无数次地这么想过,就不会碰到那样的事。
男孩先是听到一片喧哗声。然后好像瞬然之间,周围本来十分密集且匀速向一个方向前进着的人群突然像潮水一样分开,人们躲啊,嚷啊,被绊倒了然后连滚带爬地捂着头继续向两边逃啊……男孩简直来不及反应。
转眼之间,路的中央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迎面跑来一个男人。要说长相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男孩只记得他脸上的神情——那是仿佛地狱在他脚下张开了一般的恐怖眼神。
“不要啊,”男孩听到男人这么喊着,“不是我啊!什么爆炸案,我听都没听说过啊!”
但是跟着他身后的死神二话没说。一手托起圆盘形状的巨大弹鼓,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的小个子男人把圆柱状布满了孔洞的巨大枪管扛上肩膀。他手里的肯定是某种机关枪。男孩的瞳孔张大了。
男人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后退了一下,被自己微微拌了个踉跄,然后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断。
他转过身去,向着和男人相同的方向逃跑了。
男孩跑着跑着就知道自己犯错了。
不是一般的错。
男人在他们所奔跑方向的尽头停下了。男人回过身,开始干笑着解释。
“哈哈,哈哈,我们去警局好不好——” “哈哈,哈哈,我们去找个权威的地方验证一下好不好——”
原来他们跑进的是死胡同。
下一瞬发生的事太迅雷不及掩耳,男孩几乎没什么记忆了。他只记得听男人说到“求求你不——”的“不”字的时候,如雷电爆炸般的的声音响起。砰砰-砰。
我……死了吗。男孩想。微微被阳光刺痛了眼睛,他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地上。
有人从他头顶跨了过去,用鞋面把前面倒在地上已全无声息的什么东西翻了个身。噗——啪。然后是呲——呲地在柏油的路面上抹净鞋底的血的声音。
“切,也不是这家伙啊。”
那人以不高但远处围观的人们足以听到的声音说,然后转身走向胡同的入口,从人们给他让出的一条道中迅速地离去。
但没有人上来帮男孩,也没有人围上来。人们只是站在遥远的巷子尽头,似乎只要踏入胡同一步就会被死神的气息所侵染。男孩可以听到他们的尖叫、聒噪,还有掏出手机拍着那什么也拍不到的照片。
男孩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不想回身、不想确认,只想挣扎着、佯装什么也没看到地迅速离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那个应该只有一具尸体躺着的地方传来了奇怪的响声……
滴滴滴——叮叮。滴滴滴——叮叮……
电——话?男孩僵住了。
想走又走不了,好像被心中的什么牵住了细绳。我——要接一下吗?
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经转身,向尸体的衣兜伸出了手……就算告诉对方他的朋友已经死了也好啊……男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滴滴滴——叮叮,滴滴滴——叮叮。滴滴滴——叮叮,滴滴滴——叮叮。滴滴滴——叮叮,滴滴滴——叮叮。滴滴滴——
“啧!”发出如活着人类一般的抱怨声,尸体猛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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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男人猛地坐起来,从胸前的衣兜里摸出了那台坏事的手机。
搞、搞什么啊……
原本满腔怨气的男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却一个激灵,把什么都忘了。
搞什么啊何月图……我出去找女人的事弄那么敏感——男人紧盯着屏幕,手都开始颤抖——自己的却找上门来啊!
而且……还是……
男人捂住了眼睛,猛地吼了出来——“还是从那个世界找来的啊啊啊!”
屏幕上那条不依不饶的来电显,赫然显示着两个字:班长。
男人按下了接听键……“嗯、”他说,“嗯、嗯嗯……”
渐渐地、他 脸上的表情由惊悚变成了坦然。
“不,这不是您的错。我知道了,马上就按您说的地址去拿吧……我也认为是十分有意义、真的非常感谢。”男人挂下了电话。把头顶用来伪装的毛线帽往上推了推,然后站了起来,蹲在了面前已经完全吓傻了的高中生身边:
“现在你看到的这件事——我根本就没被打死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哦。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哦——”男人加狠了一点语气,“——知道吧?不过……”他接下来又抬起头掐着下巴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按照那家伙的说法,就算你说出去也只会被当做万千谣言中的一条而不被任何人相信吧。”
“真是的,本来多完美的演绎啊,”男人看着苶呆呆望着他似乎傻掉了一般的男孩说,“谁叫你傻乎乎地跟过来了啊!”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红色的血浆被沾在了男孩身上。“不过也好,”男人又自己对自己说,“这样我就不用再跟这儿躺着了。”
男孩看到男人又打了个电话,开玩笑一般对对面的人说不用让你的运尸车来拉我了,啊?快到了?我不管总之你自己想辙啊!然后男人挂掉电话,一手扶了一下死胡同尽头的墙壁,下一个瞬间就已经腾跃到男孩的头顶,迅速地如之前追杀他的那个小个子男人一般,消失了。
……男人在路上奔跑着。他叹了口气。今天这一场算是失败了。全部——全部是因为那个电话。
电话是在爆炸案中死去的那个少女的妈妈用少女的手机打来的,她说他们虽然知道自家的孩子每年都会给同班的月图做上一个巧克雕塑,却以耽误学习为名而一直反对;本以为今年孩子在他们的强烈反对下没有再做了,谁知道在孩子出事后收拾她的东西时却在她的日记本里找到了DIY巧克力店的提货单。
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她大概是每天放学后到巧克力店去、抽出十五分钟到半小时的时间,一点点地钻研出今年所要塑造的形状。
“那是这孩子最后的愿望了……虽然迟了一点,能不能麻烦您去取,然后交给月图那孩子呢……?”
“请帮我和老公转告月图,”那个女人最后这样说:“我们……真的非常抱歉。”
男人脑中浮现出月图讲述这件事时漠然如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的脸庞和他冰箱里空着的收纳盒。虽然这次的行动因为这个电话而失败了,但……男人还是觉得,能接到这个电话实在是太好了。
<大恐怖!!!!南京步行街惊现误杀事件!!!!!
<可恶啊,这些你们这些拥护党明白这个通缉令的厉害了吧……难道只有到误杀到你们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懂得生命的珍贵?
“7.62mm的橡皮弹打得也太疼了吧,你他妈要把我打成筛子啊,别给我废话,下次换你做挨打的那个,就这么定了……”
月图坐在打着这样电话的男人旁边,淡定地把在超市淘到的买一送一的焦糖布丁塞到嘴里。
<。。。。喂,疯子已经蔓延到海边来了啊,不要啊,现在只有出国才安全了吗。
<昨天四个城市同时都发生了误杀事件吧?
“东海市那边你给我手脚利落一点啊!我人不在你就赶给我放水了是不是?你们要是没及时赶到被真正的警车赶到了你就给我举枪自尽吧!”
<已经……不行了 本以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昨天……我也看到了 亲眼看到……被拉走了
<不可能?我就是安全局的昨天没有收到任何举报啊?也没有收入任何尸体???
“你自己上就行不准给我把你媳妇也拖进去听见没!要是万一孩子——喂?喂!臭小子敢挂我电话——”
<之前一直也是214通缉小组里的成员,昨天却看到另一个组杀错了人不说,还误伤一名了孕妇。。。。亲眼看着救护车把孕妇拉走了
就算全民通缉体系有一定的误伤率是正常的,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静坐抗议214通缉声明:本静坐本着自愿的原则,以不携带任何武器在公共安全行政大楼前广场集合、就地静坐24小时为基本形式。其间参与者可随时离席,但不得与公共方面发生任何冲突……
四小时前
月图浏览着页面上爆炸一般的信息讨论,就算是他事先也没想到男人竟然如此一呼百应。全国至少十几个城市发生了误杀事件的目击……“真刀真枪”的误杀事件果然不同凡响,之前月图要花上一个星期才能扇起并植入人心的观念,男人和他的亲友只用短短的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事实上,其中恐怕也有数场不是男人们主持的。但这一点月图没告诉男人。人心正是如此,楼道里一旦有一扇窗被打破,不久之后其他的窗也会莫名其妙地被打破……一面墙如果出现了一个涂鸦,很快整个墙面就会布满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论起被恶意诱惑的能力,全世界没有哪个种族比人类更高——这一次这一点是对他们是有利的,所以就算了吧?
今天男人要去一个闹市去大闹一场。从时间上来说男人回来得好像稍微有些晚了,但月图并不是太担心——简而言之就是,男人也不是吃白饭的。
月图打开“影响力统计630”软件,把时间定为十五分钟,做上一篇英语完形填空悠闲地等待着:到目前为止男人闹得也差不多了,自己这边也效能彰著——以这个速度,月图近乎可以断定48小时内、一切都将结束。
叮。
软件突然进行了报警,吸引了月图的注意力。
他瞥了一眼屏幕,没有太上心。但——
叮。
叮。
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十秒钟后,月图猛地拉开抽屉抽出了他到目前为止还从没用过的男人的手机,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男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装巧克力的盒子,心中充满了诡异的神圣感。不管怎么说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讯息,他没有在月图之前打开确认今年巧克力的形状。虽然见识过这个小女生之前的手笔,男人也很好奇今年呈现在眼前的会是怎样惊艳的作品……但他始终认为,唯有月图才适合做第一个打开盒子的人。
就快到了呢……
滴滴滴——叮叮。
又来了。
男人坏脾气地下压了嘴角。
滴滴滴——叮叮。
他腾出一只手去掏出了手机。果然——
手机的来电显示显示着自己的号码——是那小鬼啊。
“喂?”男人把手机夹在头和肩膀之间,抱紧巧克力盒子继续往前走。
电话对面传来刺啦刺啦的干扰声。
“谁啊?”他多此一举地问。
“叉叉叉,¥%#@……” 会这么叫自己的……肯定是何月图没错了。
“……啊?你说什么?”
“……这个破玩意怎么用,啊啊啊不管了……叉叉叉,快跑!”这次男人终于听清了月图的话——
“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快点跑!”
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男人把电话从耳边取下,正想发牢骚,突然停住了。
一、二、三、四……杀手的本能驱使他不动声色地开始记数。但对方却不打算安安静静等他数完了……在他抬头、环视四周的区区数秒内,形势已经很明朗了。
男人现在正行走在月图家附近寂静的小路上,也未值上下班的高峰时间。
总共七个穿得很像最近流行的214追缉小组的用防风围巾遮住下半个脸的年轻人围了过来。
斯太尔AUG、汤普森M4900、M11·改、赫斯凯尔P900——男人迅速瞭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武器。
突然好想笑。
啊不,实在忍不住了……男人把的盒子夹到腋下,突然在包围圈里放声大笑起来。
“其实仔细想想,你们几个反而是最接近那张通缉令上的人的人呢。不过——真讽刺啊,你们却根本不是来抓‘通缉犯’的。”
“现在做这行的真是越来越年轻啊。你们几个、诶,”他吆喝了一声,颇为认真地咨询起来,“现在实习期的工资有多少嘛?”
当然没人理他。
“来得真是时候呢。我啊,”男人继续自说自话。只是一面微笑着、一面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舐了舐犬牙——“最近正巧被一个小鬼整得浑身不爽呢!”
“喂!喂!”月图把男人的手镯形电话捧在手里,看着小小的黑晶在他手心投射出一个不断旋转的叹号——“影像无法连接,对方设备不具备取象功能”:“我的软件显示网上突然冒出了很多急剧扩张影响力的账号——KFC开始行动了!不管对方这次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很危险快离开那里!喂?叉叉叉?叉叉叉!”但对面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叉叉叉!听得见我说话吗?叉叉叉——”砰。电话的对面这样传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月图呆呆地握着电话,直到对面彻底挂断。
现在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月图站在房门前,不敢上前开门,甚至不敢对接上猫眼观察门外的来者。
来者不善——这句话他时常翻来覆去地想。
“谁……谁?”他终于下定决心地把手放到了门把上。
门打开——少年退后——风吹进来,然后一副颇为奇异的景象展示在少年眼前。
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了、嘴唇淌着鲜血、左手臂以奇怪的角度耷拉在身体一侧的男人却笑着——嘴角挂着足以让天光再次打开,阳光穿透云层的笑容站在少年的门口:
“哟何月图。我回来了。”
当天晚上,有一条新闻占据了所有的电视台的所有时间段——一如爆炸案发生的那早。
一个灰色鬓角、颇带军人英武之气的男人坐进了圆形新闻间,两道剑眉中间那道皱纹分外显眼——他就是当前风头浪尖上的男人,既拥有最好的公众形象、又被连续三年评为“本年度最不期待嘴脸”的男人——现任国家公共安全局的局长。因为214所引起的社会讨论范围实在太大、社会动作太多……统治的根基岌岌可危,经历过十年前“三日动乱”上台的新政府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此人正式宣告了这次官方决策的失误以及、214重大爆炸案原犯通缉令的废除。
不管KFC最后时刻的干涉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政府在已经威胁到自己统治的事件上绝不会向任何组织妥协。这场新闻发布会的召开预示着月图的以太攻陷战和男人与之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实战大获全胜。社会上不再存在所谓逮捕男人之“集群效应”,金钱的诱惑更是不复存在——至此,两个星期336个小时之后,少年刺杀男人的动机消灭殆尽。
“世界的轨迹是这么容易就改变的么。”男人忍不住问少年。
“容易么?”少年反问。
“我换种说法。”男人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注视着街道旁多日里终于显得冷清了的沃尔玛枪械连锁店——“世界居然是这样区区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么?”
“你是说……每个人身边的小世界还是我们眼光所能看到的大世界呢?”
“都是。”
少年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电视上正在握拳发言的国安局局长身上。
“……不然你以为,世界的命运是由多少人决定的呢?”
男人用没被打断的那只手布置了一桌好菜。奶汤蒲菜、蛋黄煎牡蛎、草菇蚝汁水芹……黑色的猫咪扒着桌沿踮着后脚站着,在男人的监督下无可奈何地垂涎着桌面上的鲈鱼。
但此刻被放置在桌子中心、摆在少年眼皮底下的却是那只系着绸带的精美纸盒。
少年抬眼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点了点头。
不动声色地吞了一口口水,月图打开了纸盒。
“……”月图默默地笑了。带着安然地表情望着盒底。
是。之前也应该预见到的。就凭男人之前和KFC打斗和脱逃的那种激烈程度,区区一盒巧克力又怎么能不是目前的状况?
在少年和男人的眼底,一切都已经湮灭在一片粉末之中,唯一能看出的仅有巧克力雕使用了牛奶巧克力与白巧克力两种原料……然而不论是巧克力原来的形状、图案还是女孩所想要表达的心意,一切都已经化为齑粉。
“何月图……”出乎月图意料的是,听到男人叫他的名字抬起头来的时候,男人居然以一种看不见面部表情的别扭姿态,七扭八歪地……朝他做了个介于鞠躬与俯首之间的动作。
这是……
“你在谢罪吗?”
“……不是。”
“道歉?”
“都说了不是了!”
“……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么……”男人不看月图的方向,也许是光线原因,眼神或约显得有点黯淡,“……现在永远没法知道那孩子到底……”
看着这样的男人,月图感到细小而平凡的情感掠过心底。他笑了:“永远没法知道班长到底用巧克力做了什么吗?”
“没关系。我……”
“已经知道了。”
“事实上,关于今年的巧克力,班长和我说过一句话。”
“?”
月图将前年的巧克力雕摆在左边。去年的摆在右边:
“班长说——今年的放在中间。”
“‘放在’……‘中间’?”
“还不明白吗。前年的巧克力雕的是什么造型?”
“冰山?”
“那去年的呢?”
“飞船?不——飞碟?”
“飞碟和冰山的英文分别是什么呢?”
“UFO和Iceice…”男人艰难地说。“Iceberg.”月图替他说完。
“那么按照顺序就是I 和U,然后今年的‘放在中间’。”
“难道——”男人微微屏了一口气,毫无知觉地睁大了眼睛。
月图不置可否,只是略略带有苦味地笑着。
I L U——I Love U.对,今年的那只巧克力所雕的物件的英文首字母一定是L,love的L——班长是在用这三年来的经历、三年来的持续在毕业前最后一次向月图表白。
“……”男人沉默了。男人沉默了完后用他自己也没发觉放低了很多的声音说:“但目前还是只知道那个形状的首字母是L而已啊?L代表的物体——是什么呢?难道是桃心——love?”
月图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是——什么?”
索性把答案捅穿,虽不舒服,倒也直接。
对。如此简单、如此明显——根本想也不用想、犹豫也不需要犹豫啊。
何月图。月图。Lunar
phase diagram——班长今年所雕的图形,是月相图。
据说想将不同色泽和口味的巧克力合体后仍然保持作者想要的形状的,需要抓住巧克力凝固与半凝固的短短几十秒,迅速地嵌入所要展现的其他品种巧克力的图形,然后用专业的细小工具轻轻整理导引其泽表……月图想象着在自己面前一向默默无闻的班长是怎样手持着竹签、美工刀,活用自己最喜欢的细软白巧,在一整块如夜空一般浓郁的牛奶巧克力上一个又一个地描绘出整月里月亮的圆缺变换,上玄月、新月、下玄月、满月……
“嗯……”把手指和巧克力一起放进嘴里,少年低下头来。“……好吃。”不顾齁得眼泪直流的甜劲儿,少年把碎成渣渣的巧克力一把一把地塞进嘴里,“好吃”,“好吃”,“这样的……你之前有吃过么……?”
真的有眼泪顺着他的颊侧流下来了。
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放慢把巧克力送入嘴里的节奏。从月图看不见的角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缓和了面部表情,不知不觉地弯起了嘴角。
什么嘛。说到底、还不是个平凡又脆弱的——小鬼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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